王者之山高黎貢
將高黎貢山稱為“王者”,并不是一種夸張的修辭。在高黎貢山上,生長著眾多的“世界之最”。
將高黎貢山稱為“王者”,并不是一種夸張的修辭。在高黎貢山上,生長著眾多的“世界之最”。生物學(xué)家們將此山稱為動物和植物的“王國”。而生于斯長于斯的騰沖人,則將這里的山川大地稱為“極邊福地”。
我曾在一篇文章中這樣寫道:當(dāng)你站在高黎貢山的分水關(guān)上,向東跨出一步,就踏上了歐亞大陸,向西跨出一步,就踏上了印度次大陸。億萬年前,這里曾經(jīng)是一片汪洋,它介于歐亞板塊和印度板塊之間,科學(xué)家稱之為“騰沖古海”。到了中新世,兩塊大陸相向漂移,碰撞擠壓,于是高黎貢山從海底隆起,形成了一條橫空出世的山脈。
它發(fā)脈于念青唐古拉山,縱貫?zāi)媳?,綿亙600多公里,跨越5個緯度,成為西南高原的插天屏障。在高黎貢山東面,是世界第二大峽谷一一怒江大峽谷。在高黎貢山西面,從片馬埡口南邊分出一條支脈,名叫姊妹山。從姊妹山發(fā)脈的大小山脈,貫穿分布于騰沖全境,直達(dá)德宏州的梁河、隴川、盈江、瑞麗等地,從而形成龍川江、犬盈汀、檳榔江三大水系。
高黎貢山這一巨大屏障,擋住了印度洋的風(fēng)雨云氣,滋潤著這一方樂土。遠(yuǎn)在新石器時代,我們的先人就揮動石刀石斧耕種著這一片美好的土地。后來,一支古老的濮人“蒲蠻”進入高黎貢山,將這里作為休養(yǎng)生息的家園。在高黎貢山東側(cè),至今仍保留著蒲滿蠻哨這一地名,這是數(shù)千年前濮人留下的印記。德昂族是濮人的一個支系。在蒲滿哨之南,有一個德昂族村落的遺址和大片披掛著蒼苔的茶林。其中最古老的茶王樹齡在千年以上。
而當(dāng)一支強大的羌人后裔景頗人踏著風(fēng)雪到來,并使這里成為他們的領(lǐng)地之時,才出現(xiàn)了“高黎貢”這一名稱。“高黎貢”系景頗語地名。“高黎”,又語作“高日”,是景頗族的一個姓氏,漢姓為“排”。“貢”又作“共”,即“山”的意思。“高黎貢”即為高日家族居住的山。
兩千多年前,南方絲綢之路的開辟,在高黎貢山留下文明的腳印。因為它的險峻神奇,在人們心目中留下了揮之不去的印象。在《蠻書》中有這樣的記載:“高黎貢山,在永昌西。下臨怒江,左右平川,謂之穹賧、湯浪,加萌所居也,草木不枯,有瘴氣。自永昌之越賧(騰沖),途經(jīng)此山,一驛在山之半,一驛在山之巔。朝濟怒江登山,暮方到山頂。冬中山上積雪苦寒,秋夏又苦穹賧湯浪毒暑酷熱。河賧賈客在尋傳羈離來還者,為之謠曰:“冬時欲歸來,高黎貢上雪。秋夏欲歸來,無那穹賧熱。春時欲歸來,平中絡(luò)賂絕’。”
至今,南方絲綢古道仍盤繞在高黎貢山的懸崖峭壁和蒼藤古樹之間。古老驛站的殘垣斷壁,仍記錄著這條商貿(mào)通道遙遠(yuǎn)的、殘缺的記憶。行走古道上,仿佛有袒胸披發(fā)的滇西漢子與我結(jié)伴而行,他挑著沉重的擔(dān)子,吟唱著古老的《高黎貢謠》,那粗獷而蒼涼的歌聲,穿越時空而來。
在唐代,南詔王閣邏鳳“西開尋傳”,翻越高黎貢山,攻掠了包括騰沖、德宏、緬甸等大片地方。閣邏鳳之孫異牟尋繼位后,于興元元年(784年)效仿中原王朝封“五岳”、“四瀆”。其中高黎貢山被封為“西岳”,怒江被封為“四瀆”之一。
在高黎貢山上,保留著最完整的烽火臺,講述著關(guān)于戰(zhàn)爭的故事。高黎貢山這道屹立于中國西南的天險屏障,與歷次戰(zhàn)爭密切相關(guān)。元朝征緬大軍從這里走過,有《重修高侖崗碑記》為證。明正統(tǒng)年間,“三征麓川”的十余萬大軍從這里走過,有兵部侍郎的《高黎貢山》詩為證:“高黎貢山花正紅,千岫萬岫煙云中……” 明萬歷年間,有劉綎、鄧子龍的平叛大軍從這里走過,有鄧子龍的《過分水嶺》詩為證“停據(jù)分水嶺,云樹萬山低。野猿悲鼓角,山鬼厭旌旗……”
明朝最后一個皇帝南明永歷王朱由榔從這里走過。在高黎貢山東面的磨盤石,發(fā)生了明清最后一戰(zhàn),為南明小朝廷的終結(jié)畫上了句號。清乾隆年間,大學(xué)土傅恒率數(shù)萬大軍征緬從這里走過。隨軍征戰(zhàn)的大詩人趙翼在《高黎貢山》一詩中寫道:“巨靈開荒劃世界,奇山驅(qū)出中原外。”
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遠(yuǎn)征軍第二十集團軍的六萬大軍反攻騰沖,在高黎貢山與固守天險的日寇進行了殊死的云天決戰(zhàn)。這里是二戰(zhàn)期間海拔最高的戰(zhàn)場。高黎貢山上,綠草掩映著戰(zhàn)骨,鮮花簇?fù)碇暮?,青藤攀爬著堡壘。行走在高黎貢山古道上,我仿佛見到那縹緲的戰(zhàn)旗,聽見那金戈鐵馬的歷史回聲。
高黎貢山是我們這個星球上迄今唯一保存有大片由濕潤熱帶森林到溫帶森林過渡的地區(qū),是世界上珍稀物種多樣性十分突出的地區(qū)。大自然在這片得天獨厚的土地上,孕育了生命的奇跡。4800多種植物爭奇斗艷,2300多種動物繁衍生息。因而高黎貢山被冠以各種頭銜和榮譽稱號:生物的南北走廊、生命通道、珍稀動植物避難所、物種基因庫、動物和植物的王國、國家級自然保護區(qū)等,并被世界野生生物基金會列為A級自然保護區(qū),被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接納為生物圈保護區(qū)網(wǎng)絡(luò)成員。高黎貢山以王者的氣度和風(fēng)范,在藍(lán)天白云之間,高擎著一座令人仰視的空中花園,有一位作家稱之為“上帝的花園”。
歐洲園藝界曾經(jīng)流行著這樣一種說法:“如果沒有云南杜鵑,歐洲的花園將黯然失色。”20世紀(jì)初,英國生物學(xué)家喬治·弗里斯特于1904—1932年到滇西從事采集活動,歷時28年,1932年1月,在騰沖因心臟病去世,葬于來鳳山上的“洋人墳”墓地。他為英國皇家植物園采集了十余萬個動植物標(biāo)本和數(shù)量眾多的植物種子,稱高黎貢山為“杜鵑花的王國”、“鳥類的天堂”。并因運回樹齡為280年的大樹杜鵑花王標(biāo)本被授予第一證書,艾登堡皇家植物園稱“我們現(xiàn)在有了世界上最好的品種”轟動了全世界。
然而,英國人沒有料到,真正的世界杜鵑之王還站立在高黎貢山上。事隔60多年后,我國的科學(xué)工作者多次深入高黎貢山腹地考察,于1982年4月發(fā)現(xiàn)了世界罕見的大樹杜鵑群落。在面積為0.25平方公里的范圍內(nèi),有40多株巨大的大樹杜鵑。其中最大的一棵,基部直徑為3.07米,高28米,樹冠61平方米,樹齡為500多年。
著名植物學(xué)家馮國楣,二次進入深山密林,歷經(jīng)千辛萬苦,終于與這位王者驀然相遇。鬢發(fā)蒼蒼,年近八旬的他,第一個奔到大樹杜鵑身邊,撫摸擁抱那歷經(jīng)滄桑、滿身苔蘚的巨大軀干,不禁老淚縱橫,感慨萬千。真正的王者得以保存,高黎貢山有幸!大樹杜鵑王高擎著4萬多朵如火的繁花,燭照著茫茫蒼穹,向世界展示著王者的風(fēng)采?!豆饷魅請蟆房橇酥骷腋呃t關(guān)于尋找大樹杜鵑王的長篇報告文學(xué),在全國引起轟動。繼而,關(guān)于大樹杜鵑王的報道和圖片,見于各大報刊、電視屏幕。全世界為之矚目,為之驚嘆。
大樹杜鵑是大自然的造化,而高黎貢山的天臺禿杉林則是人工的奇跡。天臺禿杉,同樣以王者之偉岸,稱雄于植物之林。在天臺山的巖隙溪旁,觸目皆是四季蔥綠的“活化石”,這片禿杉林面積為33公頃,每畝活立木蓄量1154立方米,是世界上單位面積活立術(shù)蓄量最多的人工禿杉林。這一世界奇跡是隱遁山林的道士們創(chuàng)造的。天臺山道觀的歷代傳人,種植禿杉的傳統(tǒng)代代相承,讓這個恐龍時代的古老物種,在這塊風(fēng)水寶地上煥發(fā)著蓬勃的生機。
高黎貢山是云南山茶的原生地,任何一種人工培育的茶花,都可以在這里找到與之相對應(yīng)的原始品種。關(guān)于龍川江上游的云南山茶,喬治·弗里斯特是這樣描述的:“在30一40英里的范圍內(nèi),這些灌木植物是最顯眼的,山谷中,一英里一英里地長滿了成片的云南山茶,矮的有2一3英尺,高的可達(dá)10一20英尺,怒放的花朵從最淺的貝殼粉紅色、幾近白色,到最深的玫瑰色都有,花蕾近似暗紅色。”今天我們難于考證喬治·弗里斯特所見的這片山茶究竟在什么地方。高黎貢山是云南山茶的王國,這是毋庸置疑的。
高黎貢山是云南櫻花的原生地。在著名的生態(tài)旅游景區(qū)櫻花谷里,就生長著多種類型不同季節(jié)開放的原始種櫻花。
1992年,植物學(xué)家馮國楣再次到騰沖考察。他根據(jù)多年來對高黎貢山的考察成果,揮筆題詞:“騰沖禿杉、紅豆杉、紅花油茶、樹蘿卜、大樹杜鵑為世界之冠。”也許,高黎貢山孕育的世界之冠還不僅這些。在這條神秘而博大的生物走廊上,還有諸多自然與生命的奧秘,等待我們?nèi)ヌ綄?、去解讀。
在這個星球上,高黎貢山向世人展示出一幅人文與自然天人合一的瑰麗畫卷,她是生命的搖籃,是我們的樂土家園,是一方王者。在這座王者之山面前,我們和這里的所有生物一樣,都是她的子民,永遠(yuǎn)向她頂禮膜拜。
來源:騰沖市委宣傳部官方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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